在行使翻译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时是否适用双重许可？

文 | 雪落三千院

疫情期间，全球的读者都迫于无奈宅在家里，阅读作为消遣方式的一种，其地位又一次得到了提高，关于全球范围内传播的作品的著作权问题也一点点迫在眉睫。近几年，内容提供商早已计划并逐步实施让作品“走出去”，但“走出去”的过程中必然会涉及将原作品从一种语言文字转换成另一种语言文字的行为，也即翻译行为，翻译者通过翻译行为获得了翻译作品的全部著作权。学理上认为翻译作品是对原作品改换表现形式的一种演绎，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原创作品，那么当翻译者和其他翻译作品的权利人在使用翻译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时是否还需要获得原作品作者的许可呢？在笔者看来是需要的。

01

相关法律条款分析

笔者供职于一家提供数字阅读服务的公司，在实务中碰到这个问题时，发生了法务、商务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咚咚打鼓的情形：我们从内容商那里引进了作品的翻译权，并计划在形成翻译作品后将该翻译作品以电子书的形式授权其他第三方进行传播。但授权第三方行使翻译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到底要不要征得原作者的同意呢？会议室里坐成一团的大家心目中确认的共识是《著作权法》第十二条的规定，“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其著作权由改编、翻译、注释、整理人享有，但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不过这里载明的是作为翻译者的消极义务，即不得歪曲、篡改原作品的内容，而非征得原作者许可的积极义务。故不能简单地推理为，只要不侵犯原作品的相关权利，就不必再得到原作者的授意。

从体系解释的角度出发，《著作权法》第三十五条、第三十七条、第四十条分别约定了通过出版、表演、以录音录像的方法“使用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应当取得改编、翻译、注释、整理作品的著作权人和原作品著作权人许可，并支付报酬。”复制、发行、表演权和摄制权与信息网络传播权同为《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的著作权财产权，从部门法律的融贯性和避免前后矛盾上来看，对于翻译作品相关权利的行使应当都是要征得原作者的许可的。

根据最新发布的《著作权法（修订草案送审稿）》第十二条，“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其著作权由改编、翻译、注释、整理人享有，但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使用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应当取得该作品的著作权人和原作品的著作权人许可。”可窥见行政机关及法学家们的观点亦倾向于翻译作品相关权利的行使是需要双重许可的。未来著作权法的修改应该会作如是调整。

02

关于现实情况的思考

翻译行为是将原作者的精神内核绵延到更多地域的一种行为，将原作者的思想感情诉与更多人知，并不是改弦更张，换言之翻译行为不能理解为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举例而言，我们非常熟悉的村上春树和译者林少华，中国读者太认林少华了，以至于对其他翻译版本的村上春树作品就觉得没那么好读，但文艺青年们的圣经还被认为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而不能说是林少华版本的《挪威的森林》。版权交易中，一部作品价值几何，商务层面可能会更看重作品内容的变现能力，翻译作品的变现能力之强弱还是要紧紧地依附于原作品的。如仅在著作权许可使用合同中言明被授权人享有翻译作品的全部著作权而不对翻译作品的使用加以规定，在未来的交易及传播中，就会发生翻译作品权利人赚得“盆满钵满”，原作品权利人“破瓦寒窑”，我们根本不能想象让“林少华”通过翻译行为“富裕”过“村上春树”,如此借东风未免有些投机取巧。

《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的著作权财产权与使用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的方式并不一一对应，在目之所及的未来应该会发生很多纠纷。

03

小小的建议

依笔者的浅薄见识，作小小的建议：建议在著作权许可使用合同中明确约定被授权人在行使翻译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时须征得原作者的明示或默示许可、或授权人同意被授权人将翻译作品使用于若干场景的类似条款。由此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授权人和被授权人的交易及沟通成本。

写作这篇文章的初衷在于笔者对这个问题不甚明了，因而想通过发表一些见解来得到同行们的拍砖，由此“理越辩越明”，希望大家共同进步！

（本文为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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